純|體熊專科。Major in Body Bear:就是我們的音樂,這樣。

硬地街 Indie Fever
8 min readFeb 12, 20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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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十月中,Maggie 與 Stella 邀請到體熊專科來到硬地街。還未進到錄音室,團員們禮貌地向我們打招呼,不時還能聽見他們之間開的小玩笑。空氣間流動著體熊一貫的氛圍,純愛且自由,從他們的談笑之間已經偷偷地為我們心中的疑問描出一點輪廓。

體熊專科。Major in Body Bear (左起:鼓手安迪、鍵盤手安西、貝斯手海狗、吉他手包子)

「告白」與「關係」之間

體熊專科於2017年發行首張EP「Topic 1:告白」之後,首張專輯「Topic 2:關係」也於去年中發行。延續第一張作品的格式,概念上也存在著微妙的因果。「告白」的意義讓人最先聯想到對某個對象表白,但更準確地來說,是創作者對自己的告白。

「收錄在第一張EP的兩首歌,大部分是在描述對自己坦誠的兩種心境。」

包子這麼說。

「坦誠之後必定會產生某種關係,不論你與坦誠的對象斷了連結或是產生了連結都是一種關係,同時,第二張作品的曲目比較多,也能跟聽眾產生比較完整跟緊密的連結,所以就取了這個名字。」

Tearing the heart with dancing fingers

專輯「Topic 2:關係」當中,呈現了各種人與人之間的連結與狀態,心碎、糾結、癡迷抑或是想逃避的,即便是夾雜痛苦與悲傷,都仍然有著連結,仍然需要接受。

Tearing the heart with dancing fingers,也收錄於「Topic 2:關係」中,是體熊成團的第一首曲子。

吉他手包子提及當初想組體熊專科時,他先寫了這首曲子的 Demo 以後才開始找團員:「是對體熊的第一印象,對我們自己來說是,對聽過我們的朋友而言也是。」除了音符之間對於心碎張狂忘情的描述之外,另一層意義是個人與樂團、樂團與聽眾產生連結的開始。

接著聊回 EP 「Topic 1 :告白」,延續前面所說,「告白」更多的是面向自己的。包子提到他初次看到「Revenge is a dish best served cold」這個句子,來自昆汀.塔倫提諾導演的電影《追殺比爾》(Kill Bill:Volume 1):

「電影裡的翻譯是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』,當初就是覺得這句話很帥,好喜歡。想要為這句話寫一個既冷酷又比較激烈的音樂。」

Revenge is a dish best served cold

Maggie:剛剛有說到「告白」裡面的兩首作品都是比較向內挖掘的,那這首歌跟當時創作的狀態會有一些關係嗎?

包子:會啊,只要處於吃不飽睡不飽的狀態就會比較暴躁(笑

Stella:那心裡有什麼想要報仇的對象?

包子:就自己吧,畢竟我就是個M

「在這個概念底下,回想過去犯的錯誤或是想要挽回的事情,通常會覺得已經來不及了,所以用這樣比較激烈的方式去反省自己,然後覺得一切都可以再捲土重來。」

曲子進行到中間段,強烈的旋律頓時慢下來,有些平靜卻又有股蓄勢待發的騷動,沈澱的同時醞釀著什麼,安西的鋼琴像是一聲令下,激烈的旋律又回來了,而且更有力量,像是捲土重來後有了新生命。

看似帶有仇恨的字句,體熊創作時並非將錯誤與後悔歸因於他人,反而把這句話的概念朝向自己,對內心坦誠、復仇式的告白,過後悔悟與重生。

純演奏:沒有框架的自由與挑戰

「純演奏的創作,你們覺得最難的地方是在哪裡?」我們問到。

「最難的就是過安西這一關。」身為 M 的包子搶答。

體熊創作的模式通常由包子先寫一段和弦進行或是發想一段旋律,再與安西討論。「安西會加入他的巧思,例如把拍子拆解或把旋律拆解,再一起討論接下來的結構可能A段、B段、C段。但是實際實行起來還不知道會長什麼樣子。」

「無歌詞、無主唱、純演奏」為目標的體熊專科,坦言最難產的部分還是最一開始旋律的建構。

「一切都要憑空開始。」

「後續的完成會在練團的時候或者透過錄音的方式,跟節奏組海狗和安迪,把整個框架慢慢地架構起來。」

於是我們問及旋律建構之後才加入創作的節奏組,是否會對整首曲子有較發散的想像,安西率先回覆:

「應該說,在歌還沒有做完之前沒有人知道最後會長成什麼樣子,所以先把歌名寫完才決定歌的樣子其實是比較少的,幾乎都是我們寫完一首歌,才發現歌名怎麼辦,想一下啦!我們都是做完才知道這首歌畫面長什麼樣子。」

雖然大概知道會得到什麼樣的答案,還是忍不住問團員們,是否曾經動過想要在歌曲中放入歌詞的念頭。

「沒有!」

團員們仍毫不猶豫地齊聲回答。

安迪與海狗加入體熊後,純愛系器樂團還是決定用音符來作為新成員的自我介紹,Chased in desire with bloody smiles ,曲子的開頭清亮直接的貝斯與鼓,為換血後的體熊拉開了序幕。

Chased in desire with bloody smiles

體熊的創作較少以具體事件作為出發點,不論是專輯、EP 的概念發想,或是每首曲子本身的概念,都是較為朦朧、中性的,目的是讓聽者可以置入自己想要置入的情緒。

「我們希望聽的人在閉上眼睛的時候可以浮現一些畫面,但這些畫面通常都是很私人的事情,我們沒有一定要聽眾浮現什麼,基本上只要是可以引起他的共鳴,我覺得就是很棒的事情。」包子說。

回應到前面安西說的,在歌曲做完之前沒有人能確定畫面是什麼。而整首歌完成之後,或許在各個團員腦海中的畫面也不一定全然相同,而那些都是很個人的事情,也是屬於體熊各個團員、各個聽眾,私人且自由的想像空間。

沒有既定的框架限制,是自由也是挑戰,體熊專科的目標始終明確而堅定,真的很純,愛。

後!純愛~喜歡。

常常在提及體熊專科的同時,也會聽到兩個關鍵詞「後搖」以及「純愛」,於是我們好奇對他們而言,是如何看待樂團與這些註解之間的關係。

「我們其實很少用後搖定義自己。」

包子說著體熊創作與編曲的過程中,並沒有刻意地想著後搖這件事,而是純粹地將自己喜歡的音樂演奏出來。接著海狗提到團員們對體熊的定義,大多還是「器樂團」、「純演奏」,音樂的風格延伸至今,類型多元且相互融合碰撞,難以用一個名詞就去解釋它。

「我覺得要去探討一個音樂名詞是否合適,對我來說到後來會不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裡,做自己覺得好聽的音樂,就是最鎖定範圍的一件事情了。」

沒有想著顛覆什麼,而是純粹演奏著自己喜歡的旋律。樂團成立的初衷與「後搖」的某些概念不謀而合,「也許這樣的音樂在一些人的認知裡面是後搖,那我們也 OK,如果不覺得是後搖,我們也 OK。就是我們的音樂,這樣!」包子用純愛的語氣說。

關於純愛

包子:純愛真的只是當初自我介紹時寫的是「純音樂演奏樂團」,後來覺得純在這裡面很礙眼,所以就加個愛變成純愛好了比較好笑,就到現在了。

安西:其實他本來就是個幹話啊

包子:我們在寫這個的時候,意外獲得好評,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家覺得我們看起來很純愛,真的不知道是哪裡的誤會啦,我們應該是蠻猥褻的…

LOVE!! generation (Live at The Wall 2019/05/10)

Stella:團員們私底下相處的狀態跟在舞台上有什麼不同?

安西:就還是一樣 Diss張天偉(包子),應該沒什麼不一樣吧

包子:ㄜ …大家好我是張天偉,我私底下跟團員相處的狀態就是一樣都是被Diss,然後我曾經也受傷過,但我現在怡然自得了,我發現就是這樣,對。也許我是喜歡被 Diss的吧。

Maggie:其實比較想問表演的狀態,拿起樂器的你們跟平常聊天的時候

安迪:意思是問我們在演奏的時候是不是也在 Diss包子是這樣的意思嗎?

「其實有人說過我們 Talking 跟演奏的氛圍是差距比較大的,也許是有,但不會刻意的去做轉換。」包子自然地把話題轉回來,真真切切的怡然自得。

「它可能就是另一個面向的表現啦」,海狗接話,「表演的時候可能帶有一些宣洩的情緒在裡面,所以看起來比較激烈。」即便外顯的情緒看似不同,對於團員們而言其實是沒有差異的,「體熊的人在表演狀態下都還是蠻誠實的,你沒有到這個能量就不會刻意表現出有能量的東西。」

抱持著誠懇與真實去呈現自己,雖在不同的狀態,本質上卻是一樣的。包子再接著補充,「演奏的時候你是在做比較本能的事情,比起去辦公室上班或是其他工作的時候,相較之下演奏時是比較自在的。」

音樂風格相對自由的體熊,在表演狀態下也感受到相對應的自由。

因此當我們問及,「生活上其他重心」與「玩體熊專科」兩者之間如何調適與平衡時,安西毫不猶豫地回應:

「簡單來說做體熊專科本身就是一個調適的手段。」

此時所有人發出了「Wow~」的讚嘆。

安西:就像是…「最近好懶得幫別人伴奏喔~」

包子:來!誰?誰?誰?是誰呢?

海狗:是誰讓你這樣子呢?

「如果你今天做別人的東西做不好,受到責怪的是那個人,那如果體熊受到責怪,就是我自己爛嘛對不對?自己承受就比較無所謂,那個壓力完全不一樣。」安西解釋,相較做其他樂手的工作,自己的創作受到好或壞的評價都是能自己承受的。

「就是做自己喜歡的而已,這個團的存在本來就是這樣。」

安西直截了當的為體熊專科的存在下了結論,調適的手段,像是他們天生就屬於這裏,渾然天成的創作本性,以及拾起樂器時才散發出的能量,或許還包括了一點 S 與 M 之間完美融洽的默契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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